窦唯：我选择低调是被逼迫的

    2004年春节刚刚收尾，在后海的一个酒吧里，开始了我做记者最艰难的一次采访，采访对象就是我儿时的偶像窦唯。记得当时我有些紧张，如若不是对他太过了解的话，我想10分钟之后，我们就将不欢而散，所幸采访的比较顺利。记得结束时，窦唯问我：“你好像跟其他记者不太一样，你好象只关注我的音乐，别的事情好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，是什么原因呢？我笑了笑说：“因为你是一个音乐人，而我只是一个纯粹的音乐记者，至于其它的跟你我都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
那是我第一次面对面的采访窦唯，在音乐面前我俩没有了距离，他也从最初的谨慎变为了侃侃而谈，记得当时那篇稿子的题目是：“窦唯：我选择低调完全是被逼迫的”。

   在北京后海烤肉季餐馆的旁边，有一个不知名的酒吧，最近一段时间，窦唯和“不一定”乐队每周有三次在这里演出。在酒吧里，我见到了窦唯，他的气色看上去相当不错。因为以前见过他几次的缘故，一阵寒暄过后，就开始闲聊了起来。

我没有离开“译”乐队

　　和窦唯的合作乐队有很多，从最初的黑豹、唐朝、做梦、译、Fm3到现在的不一定乐队，窦唯一直认为自己和译乐队的合作最为默契。并和“译”乐队合作，出版了《幻听》、《雨吁》两张唱片。记得“译”乐队吉他手讴歌，曾对记者说过：“我们和窦唯私交深厚，现在也经常联系，其实对于音乐理念，我认为从来都没有错对之分，现在分开并不表示，我们以后就没有合作了的可能了。”

　　而窦唯对此也表达了他的看法：“从本意上来讲，我从来就没有认为自己离开了“译”乐队。因为做完《雨吁》这张专辑以后，大家都觉得音乐没有再提高的可能性了。我们找不到一个方向继续发展下去，又不想抱着这些成果如何如何，所以就各自寻找自己的发展方向了。后来由于大家的传言和误导（毕竟人言可畏），被大家说成是解散了，这当中也有一些人为的因素，最终导致的结果是所谓的“乐队解散”。但在我心里一直觉得，乐队并没有解散。目前，大家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从事音乐，我还是很期盼有机会再和“译”乐队合作。”

　　“译”乐队是一个以即兴发挥为主的乐队，窦唯提来赞不绝口，他说：“我们在一起合作的非常愉快，在合作中没有出现任何问题。小帆、讴歌、陈劲大家这么多年都呆在这个圈子里，彼此都相当熟悉。小帆、讴歌都是非常具有灵性的音乐人，陈劲在乐队中起着“调和剂”的作用，大家都给乐队带来了很好地动机和创意，我个人非常喜欢和译乐队在一起合作，甚至，超过以前的那些乐队。我觉得“译”乐队是我合作乐队当中最合拍的一支乐队（那种创作型的乐队）。”

　《寻枪》没用我的音乐不是我的问题

　　电影《寻枪》和《我最中意的雪天》是窦唯前几年为电影做的配乐。窦唯觉得做电影配乐纯属缘分，有合适的电影，导演认为他的音乐风格，和影片相对比较吻合，那么大家就可以考虑合作了。《我最中意的雪天》是窦唯比较喜欢的影片，和它的合作，用“一拍即合”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。

　　窦唯坦言：“我自己非常高兴能够做这部影片的音乐，这部影片很生活、很朴实，这一点是我最欣赏的。这是我第一次做电影音乐，我觉得它很有一定的广泛性，它的内容非常的生活化。后来又做了《花眼》和《寻枪》，这两部影片的音乐相比较的话，《花眼》我觉得还好，因为它最后还能磨合成，但很可惜《寻枪》，最后中途夭折。我认为这不是我的问题，这是导演的问题，也许他有自己的观点吧。”

　　《寻枪》的音乐当时做了19段，后来没有窦唯没有把它做成独立的唱片来发行。而是把《寻枪》中的一些自己认为不错的音乐，放在“不一定”乐队的《一举两得》唱片里发行了。如果歌迷们在听《一举两得》这张唱片时，可以冥想一下把它放在《寻枪》这部影片是该是什么样子。

　　很多音乐不是用语言能表达的，言多必失

　　从《黑豹》1到现在的《镜花缘》，窦唯已经发行了七八张唱片了。但他觉得《山河水》是迄今为止，自己相对比较满意的一张唱片了。《黑梦》从严格意义上来说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内地音乐人的作品，更多的是台湾音乐制作人做的音乐，还有很多人说《黑梦》这张唱片的录音非常精良，但窦唯则认为这实际上是技术上原因。

　　窦唯和他的乐队变化性实在是太大了，这一点连他都不得不承认。现在又和FM3乐队在一起合作，对此，窦唯是这样理解的，刚开始是和他们认识，后来由于舞台剧《镜花缘》这部戏才开始合作的。从本意上来讲，窦唯不太喜欢电子乐，到目前为止，基本上都是靠人为的方式来做音乐，FM3这支乐队本身就是这种风格，后来和他们合作也是一拍即合。

　　如今窦唯的音乐，让我们越来越看不明白他的风格了。以前的《艳阳天》、《山河水》、还有点歌词，可如今简单的连歌词也没有了。窦唯说：“音乐用音符表达就行了，音乐这东西本身就很抽象，加入了文字，会破坏这个抽象。很多音乐不是用语言能表达的，言多必失，词不达意，这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。”

　　窦唯今年还要发行一张唱片，音乐早就做好了。新专辑正在接洽之中，这张唱片将更加的完整，新专辑名字为“三国四ji”（是哪个字还没有确定），第二张专辑名为“五雀六燕”。相信不久，这两张唱片就会面世。

张亚东缺乏不断地开发

　　窦唯认为：“现在的唱片公司不是特别正规。和海外唱片公司合作，慢慢你就会发现他们的目的不纯，根本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，所谓的开发大陆的原创音乐。其实并不是这样，他们在大陆赚道钱以后，拿回去发展并投入到他们自己的唱片工业中去了。并没有起到一个扶持大陆音乐的作用，榨取金钱以后，而是用来壮大他们自己，他们有抢占大陆唱片的市场的趋势。”

　　“现在内地的音乐和港台音乐相比较的话，已经很难说得太清楚了，由于地域的不同，很多外在的因素，在困扰内地的音乐市场。而内地音乐还是有他自己的发展前景的，我们现在被压制也好，得不到扶持也好。内地的音乐现在最好不要跟着港台走，现在有很多的音乐都有港台音乐的影子。”

　　这几年窦唯听内地的音乐比较少，他感觉很少有能够引起自己注意的乐队及歌手。“超级市场”、“与非门”和许巍是窦唯最喜欢的艺人。窦唯认为他们的音乐很有品质，自己很喜欢。提起张亚东，窦唯说：“感觉他一直是给别人做音乐。张亚东给我的印象是特有特独特的一面，但他缺乏不断地开发，他的老家是在山西，所以说受当地民俗的影响比较大一些，我觉得他缺少外来音乐结合的东西，他的那张《张亚东》给我的感觉是比较时尚化一些。”

　　别拿摇滚当幌子

　　窦唯对于“摇滚”这两个字非常的反感，他认为：“更多的人把‘摇滚’当成一种噱头，其实他跟音乐并没有很多关系，我是这种感觉，摇滚完全变成了一种涉及名利的一种形式。”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音乐风格，已经远远地脱离了摇滚乐的阵营。自己的音乐已经形成了自己固有的表现模式，根本不需要打着“摇滚”的幌子，来为自己的音乐找寻一个借口。

　　对于宣传，窦唯这样认为：“其实你根本就不用去考虑这个问题，我按照我的想法来做就行了，大家愿意听就去听，我不会按照大家的喜好去做音乐，这一点可能会跟受众群有冲突，但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。”

我选择低调是被逼的

　　遥想当年，窦唯在黑豹乐队最鼎盛的时候，毅然选择了离开，很多人都认为他很傻，靠着这块“金字招牌”完全可以混迹在中国歌坛（现在的黑豹乐队不正是这样吗？还在吃窦唯十年前做的两首歌呢？）他并没有这样，而是去追寻自己的音乐之路去了。至于和王菲的合作，其实大家也都明白，没有窦唯在音乐上的大力协助，王菲在事业上走到今天，肯定要多受一些周折。

　　而媒体对窦唯的音乐已经不太关心了，而更关心窦唯现在跟谁在一起。对此，窦唯说：“现在周围的环境太差，更多的外在因素所左右我的生活。我相信我们所说的这些、这个行业所不齿的那些行为，完全是因为环境导致的这种局面，记者也没办法，他们不写那些八卦的东西没人看，这样他们似乎就赚不到钱，可如果我们本土的记者也那样做的话，我相信绝不是正道。我选择低调不是我自己刻意的，我也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喜欢我音乐的人，但我也没有办法，我完全是被逼迫的。就是这么个概念，做音乐你埋头做就行了，至于别的都是次要的。”

　记者后记

　　和窦唯做采访很累，第一个问题刚完，他可能就会回答一个字或者只说一句话，弄得你要赶快要想好第二第三个问题，如果不这样，谈话肯定会中断，而无言以对，是记者们都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。访谈结束时，我甚至有一种如重释负的感觉。

　　他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冷漠，更多的时候，他都保持微笑，绝对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。他也许距离你我很遥远，可有一天你在后海或者其他地方见到他时，却浑然不知。窦唯告诉记者，他很喜欢后海，尤其是喜欢这里还存留着的那些老北京的原貌。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窦唯，一个称得上用音乐说话的人。看到他对我的那些同行们的看法，我也顿感脸上无光，他有自己的生活方式，有自己喜欢的生活，我们大家关心他的音乐就行了，至于别的还重要吗？

(文/郭志凯)

该文发布在《过了三十岁，我还是少年》书中！